彭宝珠 周小丽

　　“拨雪挑来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南宋诗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中所说的“踏地菘”，就是我们常见的白菜。作为冬季蔬菜佳品，其经霜沐雪之后，味道更为饱满多汁、清甜可口。白菜滋养着人们的口腹，也承载着深厚的寓意和美好的期许，这使之从餐桌美味“走向”器物藏品，或饰于碗碟增添烟火之趣，或以各式造型点缀风雅空间，成为中华文化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白菜谐音“百财”，因而被古人寄寓招财进宝之意涵。云南省玉溪市博物馆收藏的清道光粉彩白菜福寿盘，敞口，浅腹，盘形规整，口沿描金。整件盘子釉面莹润似玉，内缘精心绘制了12棵栩栩如生的白菜，叶片舒展自然，脉络清晰可辨。盘心双圈内绘有蝙蝠与寿桃图案，寿桃饱满圆润、色泽粉嫩，蝙蝠展翅翱翔其间，以红彩点睛，灵动鲜活，形成“五福捧寿”的吉祥图案。盘子外壁对称分布着4组矾红绘制的蝙蝠图案，更添几分生机与喜庆。作为官窑瓷器，这件器物色彩搭配和谐，构图疏密得当，体现了清代制器工艺中“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文化传统。

　　江苏省宝应博物馆收藏的清代粉彩白菜盘，花口，弧腹，圈足。盘子内壁主题图案为粉彩白菜，以盘底为中心，环绕绘有10棵白菜图案，白茎绿叶，深浅相间，菜叶上还绘有蝴蝶、螳螂等昆虫，生机盎然。盘底为矾红双圈，中心饰有一只蝙蝠立于两颗寿桃之上，寓意“福寿”。外壁饰白釉，底部圈足内施矾红篆书款“大清同治年制”。整体色彩艳而不俗、相得益彰。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清代翡翠白菜花插，高24.3厘米，主体造型为一整棵白菜，雕琢精美，雅趣盎然。花插以缅甸翡翠雕成，翡翠主体呈干绿色，其间夹杂着褐色绺纹，工匠巧妙利用这些褐色，将其雕琢成逼真的叶脉纹，使得花插层次分明，充满立体感。但见菜叶碧绿鲜嫩，叶片肥硕饱满，部分叶片边缘的黄褐色，更生动还原了白菜的自然状态。器物中部设有一椭圆形孔洞，专供插花之用。底部以菜根为足，搭配镂雕有山石、灵芝、竹叶的红木座，古朴雅致。除了白菜的吉祥寓意，灵芝纹饰代表吉祥如意，山石造型象征长寿安康。这件花插展现了工匠精湛的技法，是清代中期罕见的大体量翠玉实用器。

　　白菜为绿白两色，朴实素雅，清而溢远，淡而宜身，与文人士大夫提倡的“清白”思想十分契合，加之其历经寒霜而不改其质的特性，也被赋予励志读书、人格修炼、境界提升等象征意义，正如《菜根谭》所云“性定菜根香”。因而，白菜形状的木雕、玉雕、瓷塑等工艺品常作为清供陈设，见于文人案头。

　　沈阳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代硬木圆雕白菜笔洗，以红木为材，用圆雕加浮雕技法雕制而成。其外形宛如秋白菜纵向切去三分之一，白菜心处雕出槽做笔洗，构思巧妙，设计新颖。菜叶、菜帮雕工细腻形象，舒展的白菜叶上浮雕着壁虎、蚱蜢、蝈蝈等，以这些繁殖力极强的小生灵，象征家族兴旺、子嗣绵长。

　　河南博物院收藏的清代白菜牙雕，更以雕工精细著称。白菜通体以完整的象牙雕刻而成，长约23厘米，重260克。其色彩以牙白为主，向嫩黄色渐变。一端为层次分明的菜叶，纹理清晰，舒展张开，可见菜心；一端为菜根，白色菜帮包裹紧致，菜根部分带着褐色泥土，仿佛刚从地里挖出。细细端详，白菜叶茎上还饰有两朵小花，一朵含苞，一朵盛放。菜叶与主体相连处趴着一只翠色蝈蝈，似乎正在吮吸白菜鲜美的汁水；一只瓢虫静卧一旁，须角隐现，好像也在埋头享用大餐。小花和小虫的点缀，使得作品兼顾野趣和雅致，充满生命的律动与自然的和谐。

　　天津博物馆所藏清代翡翠蝈蝈白菜，则是一件珍贵的玉雕作品。这棵翡翠蝈蝈白菜的原料本身有白、绿、黄三种颜色，白菜帮为白和灰黄相间的颜色，浅黄的菜叶自然翻卷，茎脉纤毫毕现。工匠将原料上的黄褐色保留在菜帮上，表现出白菜被霜冻后的独特质感，还利用菜心处材质的翠绿色，圆雕出两只蝈蝈和一只螳螂。古时，蝈蝈象征生命的繁衍、种族的兴旺，螳螂则有勇武无畏的寓意。整棵白菜玉雕惟妙惟肖、生动传神，凸显匠心巧思与卓越技艺。

　　冬藏大白菜曾是过去北方地区的生活习俗，如今，冬赏白菜藏品，亦能品出其中的甘醇味道，悟到中国人修身养性的文化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