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申

　　北京地区的博物馆众多，所收藏的文物也是无所不包。如果您有足够的耐心，就能在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考古博物馆、首都博物馆等场馆中，发现与蛇有关的文物。

　　《搜山图》卷 故宫博物院

　　商周器物有蛇纹

　　早在上古时代的器物中，就经常见到蛇形纹样。比如，新石器时代的二里头文化二期文化遗存里，就出土了刻有蛇形纹样的陶器残片。这些陶器残片上刻画的蛇纹形象，有桃形头蛇纹两件。它们二目呈对称的椭圆形，头部与身体有明显界限，身体长且多曲。虽然经过艺术加工，但是看起来分明就是自然界中的蛇。另一件器座形陶器外壁上的蛇形纹，其刻划线条比较粗，一头双身，头向下，眼珠外凸，与自然界的蛇不同，富有神秘色彩。

　　同样来自二里头遗址，且由中国考古博物馆收藏的鱼蛇纹大陶盆，也被一些有学者认为是鱼龙纹。这些龙或蛇的形象，大多饰于透底器上。这种器物造型奇特，或被认作是一种祭器。

　　进入青铜时代后，从商代晚期到西周早期，数量颇多的有“蛇”文物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故宫博物院的收藏里，就有商晚期的亚鸟出戟觚。觚身有许多精细的纹饰,从上至下分为四层：颈部饰以该时代流行的蕉叶纹；颈下端饰蛇纹，蛇头部宽大，眼睛突出。此种纹饰，流行于商代中晚期和春秋战国时期。由于其底部有图形铭文，释为“亚鸟”，此觚因而得名亚鸟出戟觚。而该图形铭文，为当时一个家族的族徽标志。

　　出土于琉璃河燕都遗址、收藏于首都博物馆的西周早期文物“单子工父戊尊”，则有蛇纹装饰在兽面纹两角正上方。

　　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着一件西周时期的“镂空蛇纹鞘剑”。这件文物剑身较短，呈长尖三角形，剑鞘镂空，以盘蛇为饰，鞘口两侧各饰一牛。

　　先民们或是要借助“蛇”的神力，所以雕琢于武器上的“蛇”图案还有很多。比如，首都博物馆收藏的一件“蛇纹盾饰”，便是如此。这件文物来自西周早期，出土于昌平区。此外，首博还收藏了一把西周早期的“镂空蛇纹剑”，这把剑出土于房山区琉璃河的燕都遗址。

　　到了春秋时期，“蟠虺”纹比较多见。蟠虺纹的形态特征是小蛇蟠绕，构成几何图案，结构自由，有的为卷曲和交连状。比如，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蟠虺纹鼎就以蟠虺纹为主体纹饰，体现了春秋时期器物的特点。

　　此外，故宫博物院收藏有春秋早期的四蛇饰甗。在甑肩四角各饰以盘蛇，蛇上颈昂起，双眼凸于头顶处。甑腹饰有三层勾连雷纹，耳饰变体重环纹，鬲腹饰蛇纹，四条盘蛇身上饰鳞纹。

　　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内，还收藏着一件春秋晚期的“蛇蛙纹青铜卣”，这是一件出土于湖南湘潭的青铜器物。此提梁卣分器身、器盖两部分。器盖及器身以云雷纹为地，上饰凸起的鼍龙纹、蛙纹、蛇纹等动物纹饰。此器铸造风格独特，其造型虽与中原同类器相似，但胎质较薄，纹饰带有强烈的地方特色。

　　同样来自春秋晚期、由国家博物馆收藏的“蛇蛙纹青铜尊“，出土于广西恭城。此尊为圆体，颈、腹部均以云雷纹为底，上饰双蛇蛙纹，腹部蛇首及蛙体为高浮雕，圈足饰雷纹。这件铜尊的形制具有中原特色，但纹饰有着明显的岭南地方色彩，表现出中原文化与南方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是南方“百越文化”青铜器的典型之作。

　　《伏羲女娲像页》故宫博物院

　　伏羲女娲为蛇身

　　古代的长江流域及其以南的广大地区，因为气温较高而又多雨，蛇类较多，有的部族就信奉蛇图腾。在先秦时代成书的《山海经》里，四方都有“人首蛇身”模样的神祇。譬如水神共工与他的臣子相柳，都是“人首蛇身”的形象。著名学者袁珂先生在《山海经全译》里总结道：“古天神多为人面蛇身，举其著名，如伏羲、女娲、共工、相柳、窦窳、贰负是矣。”这实际上也反映出有不少远古先民选择以蛇作为自己氏族、部落的标志。

　　在上古诸神中,伏羲、女娲类似创世始祖，地位崇高。在古代神话里，两者都是人面蛇身。在汉代画像石里,经常出现伏羲女娲的形象。直到唐代，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伏羲女娲图绢画中，伏羲、女娲仍是人首蛇身形象。

　　故宫博物院收藏了唐代的绢本设色《伏羲女娲像页》。图上彩画人首蛇身男女二人，均着窄衫小袖绛红色胡装，二人腰相连，共穿一条白裙。两人头上有圆轮，周画圆圈以象征日；尾下有一下弯月牙，周画圆圈以象征月。画面四周遍布大小相等的圆圈，部分以线相连象征星辰。一般认为伏羲所执矩象征地，女娲所执规象征天，用以配合画面上的日月星辰，为墓室营造一个小宇宙。这件文物是1963年12月由新疆博物馆拨交故宫博物院。据阿斯塔那古墓考古报告，同期出土的此类绢画共有数十件。

　　古代高昌国至唐西州时期的墓葬中，有相当数量的伏羲、女娲绢画。这些画的内容大致相似：人首蛇身，交尾相拥，伏羲持矩，女娲持规。

　　另外，根据《山海经·海外北经》中的记载,“轩辕之国在女子国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轩辕”正是黄帝的称号。作为中华民族的标志和精神象征的“龙”形象，可能也是从蛇图腾衍生而来。在一些古代典籍里，存在蛇龙混代、并称的现象。

　　此外，国家博物馆内收藏有战国时代东胡文化的“蛙蛇形铜马饰”。这件马饰上的蛙体肥胖，双目突起，前足踞地，后足衔于互相纠结的双蛇之口，造型生动。东胡是战国时期生活在今辽宁省西部辽河上游地区的一支游牧部落。在他们制作的饰物中，亦出现“蛇”的形象，可见先秦时期“蛇”文化所涉及的地域，还是非常广泛的。

　　经过先秦时代，历史的车轮进入秦汉大一统时期。除了被融入“龙”形象之内的“蛇”文物之外，以“蛇”独立面目呈现的文物依然存在，且数量不少。比如，故宫博物院就收藏有汉代的铜蛇纽“白水弋丞”印。此印为铜铸、方形、蛇纽。印面有阴线十字界格。印文保留有秦篆风格，两竖行排列，右上起顺读“白水弋丞”四字。“白水弋丞”印是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之前的官印，尚有秦代官印遗风。

　　在国家博物馆的藏品里，也有一枚西汉时期的“滇王之印”。此印出土于云南晋宁石寨山，质地为金，蛇钮，印面刻篆书“滇王之印”4字。

　　《搜山图》中蛇为妖

　　故宫博物院还收藏着一幅宋代的绢本设色的《搜山图》卷，作者无考。此卷表现的是民间传说二郎神搜山降魔的故事，所以也称为《二郎神搜山图》。

　　有研究者认为，《搜山图》是南宋末或元初人的手迹。人物用工笔重彩，衣纹用铁线描，刚劲有力，形象刻画生动传神，非凡手可及。山林树木皴法豪纵，近乎南宋刘松年的风格。图中描绘神兵神将们耀武扬威地搜索山林中各种魔怪。魔怪们均是各种野兽变的，有虎、熊、豕、猴、狐狸、山羊、獐、兔、蜥蜴、蛇及树精木魅等。这些妖怪或是原形或化为女子，他们都在神将们追逐下，仓皇逃命或藏匿山洞或拒绝受擒。而那些神将们则手持刀枪剑戟、纵鹰放犬，前堵后截，使妖怪无处逃身。

　　进入元明清时期，“蛇”文物的数量依然不少。

　　故宫博物院收藏有元代黄铜制成的不动金刚像，通高26厘米，其红发如日轮，中间有二蛇交缠，头戴五叶冠，冠叶短小疏散，发髻后左右横出发插，具有藏西地区造像的典型特征。根据清宫档案所记，此物乃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进献于清廷的。

　　故宫博物院还有明万历年间所制“五彩张天师斩五毒纹小盘”。盘内外青花五彩装饰，内底绘张天师斩五毒图。张天师持剑立于树下坡地上，周围描绘蟾蜍、蝎、蛇等。外壁绘相间排列的菖蒲叶、折枝石榴花、艾草等，间绘以蛇、蝎、蟾蜍、蜈蚣、壁虎等。外底青花双圈内署青花楷体“大明万历年制”六字双行款。从装饰题材看，这应是一件万历时期景德镇御窑厂专门为宫廷烧造的供端午节使用的应景物品，图案寓袪毒辟邪之意。

　　此外，故宫还藏有明万历款掐丝珐琅甪端。甪端独角，昂首，二目圆睁，四腿直立，足下踏蛇。甪端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瑞兽，是帝王宝座两旁必配之陈设。

　　在故宫博物院的众多藏品中，有一组明代“三彩琉璃手托生肖人像瓦”。其中的托“蛇”瓦背部为大臣立像，手中持蛇。瓦身侧面刻“巳”字，即蛇所对应的地支。故宫收藏的此类瓦件还有鼠、牛、兔、马、羊、猴、猪七种不同生肖，瓦上人物相似，动物有别，可称之为“生肖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