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龙

　　没到苏格兰之前，我就知道，写下《我的心儿在高原》的诗人罗伯特·彭斯是苏格兰的象征。

　　“我的心儿在高原，我的心不在这儿，我的心儿在高原，追逐着鹿儿。……别了啊高原，别了啊北国，英雄的家乡，可敬的故国；不管我上哪儿漂荡，我上哪儿遨游，我永远爱着高原上的山丘。”

　　这是彭斯表达对苏格兰高地热爱的美好诗句。18世纪的苏格兰诗人彭斯，是一位人民的诗人，他热爱苏格兰，也深受苏格兰人爱戴，在世界读者中享有盛誉。他创作的诗歌，以自由、抗争的呐喊与苏格兰民族同频共振，以对劳动、爱情的讴歌和对高地山河的挚爱与贫苦农民息息相通。特别突出的是，他以饱满的热情收集、整理了6卷《苏格兰音乐总汇》和8册《原始的苏格兰歌曲选集》，使许多濒临失传的苏格兰民歌继续传唱。他用古老的苏格兰方言创作可以歌唱的诗歌，他用浪漫的抒情诗、辛辣的讽刺诗、深情的赞美诗传承苏格兰的民族魂。今天，苏格兰人每逢新年都要举办彭斯之夜，诵读他的诗歌《致哈吉斯》，在风笛的伴奏下唱响彭斯创作的民歌《友谊地久天长》，向旧年告别。

　　后来，我发现，风笛也是苏格兰的象征。

　　在中国驻英国大使馆文化处举办的招待会上，一位苏格兰笛子演奏家与中国琵琶演奏家合奏了《友谊地久天长》《彩云追月》《茉莉花》，把友好热烈的气氛推向高潮。那位苏格兰演奏家所用的笛子虽不是风笛，却令我联想到风笛。

　　风笛，管乐器，由风囊、吹管和若干簧管组成。其中一根或两根簧管有按孔，用来演奏旋律，其它各管仅发出持续的主音与属音，用以衬托旋律。演奏时，演奏者吹气入风囊，用手臂压缩之，使气流入簧管发音。

　　有关史料显示，风笛起源于古罗马，随后流传至欧洲多国。大约在公元15世纪，风笛传入苏格兰，与苏格兰高地的历史文化紧密相关。詹姆斯二世时，风笛是苏格兰人行军集结的必需品，吹响风笛，意味着吹响战斗的号角和对英雄的礼赞。风笛也是唯一代表苏格兰地区出现在英国军乐队中的乐器，曾因防止部落间通过风笛联络结盟而被明令禁止。1745年后，苏格兰风笛悠扬的乐声再度飘荡在高地的河谷山峦。

　　在格拉斯哥风笛学院，我看到各式各样的风笛，有些制造于100多年前，仍然可以吹奏。制作风笛的材料来源多样，木管、金属管、布囊、羊皮囊，不一而足，甚至还有羊胃做成的风囊。我在现场聆听一位男士演奏风笛，风笛音量极大，声音沉郁持久，给人以苍劲豪迈之感。

　　说起行进中演奏风笛，在爱丁堡皇家英里大街上，我曾亲眼看到这一场面，至今难忘。那天晚上，城堡军乐表演临近结束，伴随一声礼炮，城堡打开表演区大门，一排排军乐表演队列威武行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苏格兰警察风笛乐队，明亮悠扬的风笛声在空中盘桓，震荡人的耳朵，撼动人的心魄。

　　据同行专家介绍，过去在婚礼、舞会、集市等城镇居民日常生活和娱乐活动中，演奏风笛必不可少。几百年过去了，苏格兰人依然保留着对风笛的热爱。在一些音乐厅里，经常可以看到身穿格子裙的男士们演奏风笛的场景。

　　苏格兰人以会演奏风笛为荣，各行各业的人们时常来到格拉斯哥风笛学院学习进修。苏格兰政府外事与文化事务部长琳达·法比亚尼向我们介绍，政府很重视保护传承苏格兰风笛演奏技艺，通过定期举办比赛遴选优秀的风笛手和乐队，并支持乐队前往国外演出。经过多年努力，苏格兰风笛的国际影响力不断扩大，在《泰坦尼克号》《哈利·波特》等电影中，笛声悠扬，那些打动人心的旋律蕴含着苏格兰风笛的灵魂。

　　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苏格兰风笛依然铭刻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对爱丁堡和格拉斯哥的具象记忆。每当听见风笛声，便会想起苏格兰高地，想起那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