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濛

　　1998年，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在网上连载，被大众比作文学和网络的第一次碰撞，也被视为网络文学的“开端”。二十余年以来，网络文学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大众文学创作与阅读的重要载体。

　　在业内看来，中国网络文学已上升为文化现象。为进一步激活网络文学这一新型阅读平台在促进全民阅读和文化发展方面的作用，近日，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国民阅读研究与促进中心发布了《2023-2024中国网络文学阅读平台价值研究报告》（以下简称《报告》）。

　　《报告》显示，网络文学正在影射着当代年轻人的理想和心态，成为展现新一代年轻人积极风貌的窗口，大大丰富了主流文化内容，同时在产业活力、价值引领和长尾效应等方面展示出巨大潜力。

　　打破刻板印象

　　从精品内容到文化传播

　　网络文学的发展过程中，一直存在着“量大质不优”的评价。2019年的第三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上，曾有业内人士在发言时称，当时的网络文学内容供给还处在“量大管饱”阶段，一定程度上存在主题失焦、内容失真、发展失序的问题。

　　然而，实际上，随着政策引导、行业规范和市场需求的变化，网络文学已经从野蛮生长走进正规、健康的发展阶段，越来越多的网络文学作品开始注重内容的深度和广度，追求逻辑性、文学性和艺术性的结合，一方面有赖于作家有意识地提升创作质量，同时也离不开网络文学平台为创作者提供的多元支持和服务，激励优质内容创作。

　　《报告》显示，番茄小说仅在2023年一年内便上线了29个创作扶持活动，投入千万级现金用于作者激励。此外，还上线“作家课堂”公开课，设立“番茄作家高级研修班”，首创“文学大师课”，帮助不同阶段的网络文学创作者提升写作水平，创作优质作品。

　　如今，网络文学在内容品类上已经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从古言穿越、科幻玄幻到都市情感、职场小说，从悬疑推理、社会现实到历史传记、哲学思考、散文等，呈现出丰富多元的特质。

　　“尽管网络文学曾因质量不齐被诟病，但事实上，网络文学包含大量优秀作品，它们注重个性化和自由化的表达，无固定模板。”网络文学作家、《缚春情》作者任欢游称。

　　这极大地丰富了文学创作题材，也让网络文学成为观察社会生活的窗口。《报告》显示，2023年，现实题材作品因为更加贴合生活受到广大读者喜欢。例如，现实中的“考公考研热”带动了一批批“考研文”“考公文”创作，青年人亲近自然的需求带动了“种田文”的热度，大众对于我国科技发展前沿的关注让网络文学的题材触角伸向航天科技、机器人、三维测绘等产业。

　　不仅如此，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汤俏还认为，随着非遗、国潮等文化风向的变化，网络文学在中华优秀文化传承和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我们观察到，许多作品中有关于本地非遗工艺的描述，通过作者的采风调研和作品创作，以及平台推荐和作协支持，吸引大众对传统工艺的关注，有效地推动了优秀文化的传承和发展。”

　　题材创新和内容品质提升让网络文学逐渐受到主流文学界的肯定。例如，玄幻题材代表作《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获得2023年度“中国好小说”奖；现实题材代表作《长乐里：盛世如我愿》获得第二届“天马文学奖”，登上第六届中国“网络文学+”大会优秀网络文学作品榜，并被大英图书馆收录。

　　“随着网络文学市场的健康发展，更多优秀作品和作者得到了主流认可，这改变了公众对网络文学的看法。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网络文学的刻板印象将会逐渐消失。”任欢游表示。

　　提供驱动力

　　从全民阅读到产业共振

　　“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提到，认知革命是人类历史的重要转折点，关键在于人类学会了编故事，这不仅是生存需求，更关乎社会的广泛进步。这让我思考，网络文学是否也能为现代社会提供一些新驱动力。”北京印刷学院新闻传播学院教授汤雪梅发出感慨。

　　不可否认的是，从某种程度上说，网络文学的驱动力体现在对全民阅读的推动上。一方面，网络文学读者群体不断扩大标志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数字阅读中来。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开展的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显示，2022年，全国国民数字阅读率达到80.1%，较上一年增长了0.5个百分点，数字阅读成为国民阅读重要方式和国民阅读主要增长点。

　　这其中，网络文学用户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报告》提及，截至2023年底，中国网络文学用户数量达5.37亿，同比增长9%。其中，以番茄小说为代表的后起之秀增长迅速。据Questmobile数据显示，番茄小说拥有1.92亿月活用户，是目前网文阅读市场月活跃用户数最大的APP。

　　与此同时，网络文学内容品质的提升也进一步带动读者群体的丰富化和全民化，从最初的低年龄、低学历、低收入人群与小镇青年向中高收入、中高学历、中大城市群体扩展。《报告》显示，番茄小说平台上，三线及以上城市读者的占比约70%、二线及以上城市读者占比约50%，数字阅读正在向更多的圈层渗透。

　　另一方面，互联网平台独具的及时性为广大网友提供了随时随地参与创作的机会，催生了网文写作这一新职业形式。《2023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研究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中国网络文学作者规模达2405万。仅番茄小说平台一家，驻站作者数就超过300万人，签约作者数达35万。同时，签约作者“年轻化”趋势明显，“95后”占57%，网文写作成为年轻人热衷的新兴职业形式。

　　网络文学提供的驱动力同样体现在对文化产业的传播与促进。《报告》认为，网络文学平台与上下游行业相关专业机构合作，将专业的内容资源，例如国家图书馆的古籍资源、国家博物馆和敦煌博物院的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融合到网络文学平台体系之中，既丰富了网络平台内容结构，又有效地提升了传统行业在网络文学用户中的影响力。

　　2023年，由国家图书馆（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抖音集团主办，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办公室与番茄小说联合承办的“古籍活化传承书香”征文活动，共征集到以古籍为蓝本进行再创作的作品三万余部，为古籍保护行业提供了创新的传播渠道。

　　除此之外，网络文学平台帮助传统出版物扩大受众规模。据了解，番茄小说与人民文学出版社、中信出版社、新经典、世纪文景、博集天卷、上海译文等达成版权合作，引入《白鹿原》《三体》《追风筝的人》《哈利·波特全集》《原则》《人类简史》等28万部优质出版物，每天有600万活跃用户在番茄小说平台阅读此类读物，大幅增加传统优质内容覆盖度。同时，传统图书的数字阅读还带动了纸书销量，2023年世界读书日期间，番茄小说平台上实体书日均交易额超百万，总交易额破千万。番茄小说通过差异化布局，打造原创网文与传统出版物并重的综合性数字阅读平台，实现了与出版社“双向奔赴”，共同发展。

　　“希望我们能突破传统出版的限制，利用数字化思维和跨行业的合作，更全面地开发网络文学的潜力。”汤雪梅表示。文/李濛